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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六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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所以,我们不应当视五13~15的记载,为夹在两则不同故事之间的另一个故事。相反的,它们正是以下吩咐的合理前言。从前神先让摩西知晓他是站在神圣之地,然后才告诉他,他的使命为何;同样,神也先让约书亚明白,他乃是站在圣地,然后再吩咐他要去执行的事。我们可以将这种情况与先知以赛亚(六章)和以西结(一章)蒙召的情形相对照;神也是先使他们看见祂的圣洁,然后才赋与任务。
在新约中,马利亚所得的召命(路一26~38)、登山变像(太十七1~13;可九2~13;路九28~36),也都出现同样的顺序。就基督徒而言,我们在蒙召过门徒生活之前,必已先得着基督的救恩,即经历祂拯救的能力与我们同在。
六1. 这里提到耶利哥城关得严紧,此说法与约书亚记前面一处的记载吻合,就是约书亚记二5和7节,那里用到“关闭”之动词的字根(希伯来:sgr),描述耶利哥关上城门,不容探子逃脱。如果探子的任务之中,有一部分是寻找相信以色列之神的人,那么,约书亚记二章的关门动作,就代表对此机会正式的拒绝。六1关闭的城门,用意也相同。耶利哥拒绝听以色列人的信息,就是藉出埃及、过红海、过约但河,及这些年间的军事胜利等奇事,所宣告的信息。关门的动作构成一道拦阻,防止以色列按神的计划来获得这地,这与约但河所构成的天然障碍一样,也需要克服。如果以色列人要实现神的应许,耶利哥的城门必须打开。247从这个角度来看,喇合的例外便具类似的象征性,因为她的窗户是耶利哥城惟一不向以色列“关闭”的开口。这个小小的注解,可能出于几项原因:
(1) 神的话语正和呼召摩西之时一样,先提出任务,再说明其中包含的困难(参:出三7)。
(2) 焦点问题是如何破坏城墙,因由六1可看出,耶利哥城是关得严紧。这或许代表耶利哥居民的态度,他们对以色列人的信息也“紧闭”心扉。
(3) 从文法和文体来看,五13~六5原本是一段流畅的对话,这个注解却好像硬插在其中。其他的话都是约书亚和代表神之人物说的。六1在文体上的插入,形成了故事体的“障碍”,而耶利哥也正代表以色列人获得迦南地的障碍。248
2. 在约书亚记六2~5中,约书亚得到神的吩咐,如何破除耶利哥的防御。第2节是整个吩咐的前言与总纲。耶利哥的得胜,是神的赏赐。这件事再度肯定了约书亚是神所拣选的领袖。讲到耶利哥的王和勇士,是表明他们人力方面的防御,正如讲到墙,是指他们在物质方面的防御。将要绕行耶利哥城的约书亚和以色列的战士,是与其中的王和勇士相对立。除了喇合与她的家人之外,一~五章之中只提到这些人住在耶利哥城。不过,在论争战的时候,并没有针对耶利哥的王和勇士的话。读者已经知道,这些人物并不能成为以色列人的障碍。第二节的纲要中,有一个完全式动词,我已经交给。根据二8~11和五1的暗示,胜利已是既成的事实。耶利哥和迦南全地的居民,都对神即将作的事惧怕万分,以色列的神已经将耶利哥城交在约书亚手中,他只要宣告胜利就成了,其中的王和勇士已经向约书亚乞怜了,剩下的障碍只是城墙而已。
3~5. 耶利哥的墙要用一项庆典来征服。在其余的古代近东记载中,没有一处战前仪式可与这次的情形相较。这项仪式乃是每天绕耶利哥城一周,到第七天乃是最高潮。绕行的队伍由战士、祭司和约柜组成,最后要吹号,百姓要大喊。这些因素之中,有好些都表明是神在带领这场争战。
首先,以色列的战士表明,绕行是一场军事行动。他们在约柜与祭司的前后,显示他们要保护约柜。墙塌的时候,所有的人都要进入城中,这句话又说明了另一个目的:携带武器的卫士也是进攻的部队,要为以色列人取得耶利哥。
第二,羊角是用来号召百姓争战的,也是用来组织神圣游行队伍的。249神圣的游行队伍中,通常都有象征神同在的约柜,与百姓同行,保护他们。250大声呼喊(希伯来:t#ru^`a^),包括角声和战士的喊声。旧约乃是用这两项来声明战争的胜利。251以色列人在旷野准备出发之时的角声(民十2~6),以及迎接约柜的队伍进入耶路撒冷时(撒下六15~16),都曾用呼喊来形容。
第三,围绕这城所用的动词(希伯来:nqp),在诗篇四十八12和列王纪下六14都用到。在诗篇四十八篇,它是描述朝圣者绕行锡安/耶路撒冷,观赏它坚强的防御工事。在列王纪下六14,它描述亚兰王率领军队包围多坍,要捉拿以利沙。由此观之,约书亚记的行动可能意味: (1) 看出耶利哥拒绝他们入城后,对其防御工事作典礼式的观察; (2) 以色列军队每天的绕行,是以戏剧化的行动表明敌意。
第四,七天的时间相当于无酵节的七日。以色列人在这节期中,七天要吃无酵饼,象征他们全然奉献给神(出十二14~20)。以色列人就是在这节期中离开埃及,并亲眼看见埃及全军覆没的(出十二~十四章)。第二次详述逾越节的记载,即民数记第九章,接下来也是从西乃山往旷野而行(民十章)。绕行耶利哥与约书亚记第五章的逾越节相连,让人想起第一个逾越节。神会击败以色列的仇敌,使他们分别为圣,归给祂自己。这场战争成了逾越节庆典的一部分,纪念第一次出埃及,以及在应许之地征服仇敌。七天征服耶利哥的意义,不单只是埃及作战的传统爱用“七”,如:在第七天进攻一座城,或在第七个月攻破围城。252
所以,约书亚记第六章描述的约柜大典,乃是象征进入应许之地的神圣游行。虽然百姓参与在其中,但摧毁仇敌的防御工事,乃是神的工作;神的子民进入神所应许的产业时,不容任何障碍来阻挠。约柜在这件事中的角色,与过约但河时显然十分类似。不过,与第三、四章不同的是,绕耶利哥城的大典中,还加上了羊角与战士的呼喊。从队伍的角度来看,可以将以色列这次的游行与民数记十11~28所描述在旷野行进的队伍相较。以色列人虽然已经结束旷野的日子,但在争战中仍以游行队伍的姿态出现,只是面对的情形不同。这次游行的目标很明确,乃是要进入耶利哥。从这方面而言,约书亚记可以和撒母耳记下六章所记,将约柜带到耶路撒冷的大典相比。对以色列的历史进展,和约柜前进的故事而言,约书亚记六章都可算是过渡阶段。自从在西乃山立约之后,约柜就开始前行,它一直不断前进,直到进入耶路撒冷才臻于最高潮。在进入迦南地之后,这个目标仍然不变,神不断按祂的旨意引导百姓前行;祂应许要赐给他们耶利哥和迦南全地,只不过是整个大戏剧中的一部分。
在研读过这件事之后,就可以看出,巴比伦新年的游行──所谓的阿吉图(akitu)──和这件事不能相提并论(ANET,331~334页)。约书亚记里面并没有念咒施法、君王仪式性的忏悔、把神像带到一间又一间的庙宇中。其中所强调的事却正好相反,是神在发言,是神在带领百姓,这是何等鲜明的对比。值得注意的是,古代近东的游行,并不限于宗教仪式。赫人有一段文字十分有意思,其中描述皇室的卫士每天的生活,记下他护卫王游行,从王宫到要去的地点,然后再回来的经过。253游行队伍的参与者和卫士,以及各人的位置,都有详尽的记载。参考这类文字,可知游行亦可能有政治和军事意味,而约书亚记第六章主要的情境便是如此,甚至第三、四章亦然。从这种情境看来,圣经的记载与世俗的宗教游行源起论显然有别,因为整个情境的范围更广一些。
基督徒可以从这趟旅程与典礼学到神如何带领祂的百姓。亚伯兰的旅程(创十二1~3;来十一8~10)、耶稣到耶路撒冷的旅程(太十六21),和保罗往耶路撒冷,又到罗马的旅程(徒十九21,二十一7~15,二十三11,二十五11~12,二十七23~24)都是例证,说明神要祂的子民用信心来跟随祂的带领(来十三7~16)。
243 Scha/fer-Lichtenberger, 210页。
244 约书亚头一个问题,是在遇到武装的陌生人时,在交手之前通常会问的问题。这位战士的回答,显出未来的战争除了作战的两方之外,还有第三者参与。约书亚的回应,和经文转而谈其他的事,并没有对此事多加评论,显示事实的确如此。所以,这位战士并非对问题避而不答,经文也并非对约书亚交代不清(Hawk, 21~24页)。
245 这个动作是一种服事神的表态,鞋子象征地位、尊荣、和拥有权,参 Mitchell,
49页,他引用 H. C. Brichto, 'Taking-off of the Shoe(s) in the Bible', Proceedings
of the Fifth World Congress of Jewish Studies, I (Jerusalem: World Union of
Jewish Studies, 1969), 225~226页。
246 Woudstra, 101~106页。
247 从这个角度而言,“出入”或许是在暗示战争行为,如十四11。没有人能攻打城中居民,而只要城门关着,他们也不攻击人。参 A. van dr Lingen, `bw-ys] ('to go out and to come in') as a
Military Term', VT, 42, 1992, 59~66页。但是,这并不是经文要强调的事,这里注重的是耶利哥的防御方面,而不是攻击方面。
248 这样解释六1,以及视下面的应许为五13~15一幕的继续(与摩西的蒙召类似),意思是此处并无“突然中断”的现象,“让这次的会面留给人不可思议、有预兆意义的印象”。参 Hawk, 23页。
249 民十9;撒上四5~6;撒下六15。
250 除了上述经文外,尚可参:民十35;诗一三二篇。
251 相关资料与讨论,可参 C. L. Seow, Myth, Drama, and the
Politics of David's Dance, HSM44 (Atlanta: Scholars Press, 1989), 118~120页。
252 M. Liverani, Prestige and Interest,
174页。
253 参 H. G. Guterbock and T. P. J. van den
Hout, The Hittite Instruction for the Royal Bodyguard (Chicago: The
Oriental Institute of the University of Chicago, 1991)。赫人的国约在主前一二○○年灭亡。这段文字应当是在这时间之前。还没有人将它与民数记二章、十章中,以色列人全营的行伍作比较。神是以色列人真正的王,而约柜是祂同在的象征,这与赫人的王坐在马车中,四周有卫士和仆人围绕的情景很相似。赫人的王进入王宫的时候,特别有一批“吟唱”之人,在那里大声呼喊“欢迎!”;约书亚记六章的吹角,可以与之相比。
ii. 耶利哥的征服(六6~25)
6~15、20. 这几节重复了3~5节中神命令的每一句话。有关这些话的注释,请参看前文。凡是神向约书亚所说的话,他都告诉了祭司和战士。其中不断重复的片语,吹角,成了整个活动的重点。一切活动都以吹角作开始,也作结束。这样的响声,以及每天绕行耶利哥的队伍,在音响和视觉上极为壮观。第7、8节中,“过去”一字(希伯来:*`ib[ru^*)出现了三次。就像过约但河一样,这次的行动也是一种过渡,以色列人要从迦南地边缘向前,去得着那地的一部分。全军分为两半,一半在约柜之前,一半在约柜之后(9、13节)。这个细节或许意味这道命令与旷野的行进队伍有类似之处(参:民十章),那时有些支派走在约柜之前,有些在其后(民十11~28)。第10节的插入,与不断提及的吹角形成了对比。到第七天,约书亚不许百姓说话或呼喊,要等他发出信号。这样的安静或许有好些含义,不过至少可以显示,这是一支训练有素的队伍。
16~19、21. 这里的记载与前面不断重复的形式不同。第七天到了,这最后一天,约书亚下达的命令和前几天不同,他引介了“灭绝令”(希伯来:h]e{rem)的概念。“灭绝令”的意思包括将某物完全献给耶和华以色列之神,全然为祂所用。254它出现在申命记二十16~18,那里的命令,是要将神所赐给以色列之地所有人口的聚居中心全都毁坏。那里提出的理由为,这样,当地的居民就不会教导以色列人那些“可憎的行为”,就是与敬拜当地神明相关的作风。约书亚把耶利哥城所有的一切都纳入灭绝令中,意思便是:一切的活物都要杀死,值钱的东西要完全归入神的家中;其它的东西则要烧毁,没有一样东西能幸免。
虽然“灭绝令”意味着耶利哥的完全毁灭,但这并不意味毫无怜悯可言。“灭绝令”只是神对这些国家计划中的一部分,从其他的经文可以看出,这些国家可以有所选择,甚至连一个罪大恶极的民族(创十五16)都可以悔改,而从神得到赦免和怜恤(代下七14;耶十八5~10;拿四11)。
22~23. 惟一的例外是喇合和她的全家。255理由乃是她恩待探子,把他们藏起来,救了他们的命。这是喇合当初与探子的协定,而约书亚和以色列人承认了他们的责任。这是否意指,灭绝令并非绝对呢?不然,这乃是意味,凡不再当迦南人,而“效忠”以色列之神的人,已经算是“归于”神了,所以,他们可以免受灭绝令的毁灭。
24. 所有东西都要灭绝,这道命令重复了数次。第19、24节重复列出要纳入圣所的财物。这个表十分正式,仿佛是验收单,看哪些东西是属于圣所的,而不是他们从耶利哥实际所得之物的清单。因此,经文中并没有说明,征服之后他们得到了哪些东西;只是指出,倘若得到某些东西,便要归给圣所。这样看来,21节要杀的人是否也属这种性质?经文是否其实并未告诉读者耶利哥有哪些人,只是提到那里的王、军人和喇合的家?
第16~25节的开头,是约书亚下令要毁灭耶利哥,而结尾则为毁灭的报告,以及喇合的得救。其中具 A - B - A - B - A - B 的转换结构。“A”代表讲述耶利哥城毁灭的情形,“B”代表喇合一家得救的情形。希伯来圣经花了86个字来讲喇合的得救,而耶利哥的毁灭则用了102字。故事是以喇合来结束。喇合的得救和耶利哥城的毁灭几乎同样重要。一旦城墙塌了,神所定规的仪式便达到了目的;以色列人和约柜得以进入耶利哥;他们胜利了。这里完全没有提到抵抗,与五1相符,因为是神大能的作为击败了耶利哥。以色列人只需要跟随神的引导,便能占据这城。256
25. 喇合与她一家的重要性,在25节下半有所说明。从希伯来圣经看,第一,她住在以色列人当中,直到今日──即直到写这段经文的时候。她与以色列人不分,是他们的一部分。她不再作迦南人,也不是非以色列人,而是已经成为以色列人。257底下又再度提到这件事的理由,因为她隐藏了约书亚所打发窥探耶利哥的使者。在喇合的故事中,动词“隐藏”(希伯来:*h]b~*)只出现了一次,就是喇合告诉探子,他们离开耶利哥之后,应当躲进山中(二16)。然而,这里却用这个字描述她保护探子,误导王的使者一事。经文强调喇合拒绝她过去与迦南人的关系,转而效忠以色列人。由此可见,以色列人是会善待他人的。258
对基督徒而言,喇合的故事仿佛牧羊人在寻找一只失落的羊(太十八12~14;路十五4~7)。耶稣非常关心世界所唾弃的人(太十五21~28;约八1~11)。基督教呼召人作门徒,乃是要改变人的价值观。世界所轻视的,乃是神所宝贵的(林前一18~31;雅二5)。
254 参导论对灭绝令的讨论:“神学” A “圣战和灭绝令”。
255 虽然耶利哥城倒塌了,不过,建在城墙上的屋子没有毁掉,是可能的,这与 Soggin,
83页的看法不同。而如果这种房子是城墙内炮台的一部分,或其外围一道房舍的一部分,则可能性更大。参:约书亚记二8的注释(100页)。无论如何,“城墙”的倒塌总是一段接一段的。
256 赫人的王曾有类似的征服记录,参导论Ⅲ “古老性”。
257 Hawk, 74页,他认为喇合最初被带到“营外”(23节),代表当时让迦南人存活所带来的的尴尬状况;而她住在以色列人当中(25节),则说明了她如何诱惑了以色列人。似乎无论经文将喇合放在何处,凡认为她不该获救的人,都有话可说。她被置于营外的事,是否如一些人所言(Butler, 71页;Fritz, 73页;Woudstra, 115页),只是一种声明,表示她在宗教礼仪方面的不洁,如申命记二十三3、10~15所提,这点并不清楚。23节指出,她最初的情形为:与以色列任何支派都没有关系;但25节却肯定了她在以色列人当中有一席之地。对她与神的子民相交的事,经文也没有任何偏见,这一点请参 Boling and Wright, 209页。
258 Butler, 71页。
iii. 征服耶利哥对约书亚的影响(六26~27)
约书亚要众人起誓,凡想重建耶利哥城的根基与城门的人,必受咒诅,这代表他希望这个遗址没有人去动。这和他在九23对基遍人的咒诅类似。他们要永远保持现况,作以色列人的奴仆。
若和腓尼基人石刻上的咒诅比较,两者有些地方十分类似。艾兰和伊施孟尼瑟是腓尼基人的王。他们在王坟上刻字,咒诅凡要搅扰他们的人,凡干犯者必绝子绝孙。259从这个角度而言,耶利哥的废墟也不容受打搅。不过,这不是因为有人埋在那里,而是强调神对耶利哥彻底的审判。这座城既因着全然摧毁而归给了神,就必须永远保持原状,让凡见到的人都明白以色列之神的能力。列王纪上十六34记载:第九世纪时,伯特利人希伊勒重建耶利哥,结果这咒诅应验在他身上,死了两个孩子。申命记二十16~18曾提出 h]e{rem(灭绝令)的神学理由,就是免得以色列人学迦南人的样式去拜当地的神明,不过,约书亚记里面却没有特别说到这一点。约书亚希望耶利哥永远无人居住,这和申命记十三16(希伯来圣经17)很接近,那里记载,任何一座城的人若去敬拜别的神明,就要把那座城的居民杀死,那地也不可再居住。按申命记十三和二十章看来,耶利哥的毁灭乃是刑罚,因为城中的人拒绝敬拜以色列的神。
27. 前面曾经提到迦南人的反应,在此读者又发现,约书亚和他所作的事传遍了迦南地。此处没有讲迦南人的反应如何,不过这一点并不重要,关键乃在他们知道了约书亚的成就。约书亚名声大噪的原因,是因为神与他同在;如果没有神的同在,就不可能有三~六章的神迹。这里以约书亚为重心,而不是以耶和华为重心,与二8~11和五1成对比。为什么呢?或许是因为从耶利哥开始,约书亚便以军事领袖的角色出现。征服了耶利哥,约书亚便成了家喻户晓的名字,他和军队一起前进;他掌握生死大权;他宣告耶利哥的咒诅──应当是在公开的场合中。从政治方面来看,因着在迦南地的第一场胜利,约书亚的名气更加响亮了。当然,从前他也打过仗,最早的一次记在出埃及记十七10~14,是与亚玛力人争战。不过,在耶利哥,领袖是约书亚,而非摩西。在古代近东,一个领袖第一次“战役”的成果非常重要。所以,有位赫人的王写信给刚登基的亚述首领,提出这样的忠告:
第一次出兵,要去自己的实力强过对方三、四倍的地方,或已经被制服过的地方;第一次一定要到这种地方去打。260
第一次战役成功,在建立领导威信上非常重要。约书亚的胜利,使他备受尊重,不单在以色列人当中如此(他们的证据已经够充分了),就连迦南人亦然。这段经文有可能是为表明约书亚握有领导权的原因,若是如此,在迦南诸王的面前,这个理由也够具说服力了。
从文学的角度来看,征服耶利哥的记述,是以色列人预备占领迦南地之庆典的最后一幕。它也将第二章松散的结尾,和关于喇合的事,作了一个总结。这个故事预备了读者的心,来读以下“征服的故事”;不过它最关注的,乃是为第七章铺路,那里讲述以色列未能遵照神的命令而行。从政治的角度来看,以色列人看出,约书亚是成功的军事领袖,有神带领他得胜。围绕耶利哥的举动,是向当地居民的“宣传战”,警告他们,如果不接受以色列的神,就会遭毁灭。同样,耶利哥的毁灭和征服,也成了其余迦南人的警告,让他们明白,这个民族和他们的神的确是要来取这地为业。
绕行耶利哥之庆典的情境,加上它是在除酵节之日毁灭的,使得这个原本用来纪念神拯救他们脱离外人权势的节日,又多了一层当代的意义。对基督徒而言,耶利哥的倾倒象征信靠神的能力。若没有信心,什么也不会发生。有了这样的信心,加上忠心的顺服,基督徒便能克服人生所有的困难──无论难处有多大(参:来十一30)。
259 KAI,注1和14。
260 参 M. Liverani, Prestige and Interest,
133页,以及那里的注。所引用的文字取自 Keilschrifturkunden aus Boghazkoy, XXIII,
no. 103, Rs12~18。
增注:耶利哥城的考古
约书亚记的耶利哥,被认为是苏坦废丘(Tell es-Sulta^n),在约但河西岸,死海以北十哩的约但谷之处,那里自主前九千年便开始有人居住。这个遗址的挖掘,始自赛林(Sellin)和瓦津格(Watzinger)(1907~1913);贾士丹(John Garstang)于一九三○年代接着工作,后来又有肯扬(Kathleen Kenyon)继续。261贾士丹所辨识出来的城墙,属于主前十四世纪,因此他认为可能是约书亚记第六章的城墙;但肯扬予以重定日期,认为应当更早几百年。肯扬挖掘的结果,发现很少有能与约书亚进入迦南地的时期相配的遗物,无论是定在主前十四世纪,或是十三世纪。依据陶器的证据,这个遗址是在主前约一五五○年时毁灭的。到铁器时期,就是主前一千年以前,都不再有大量的居民。惟一从晚铜时期(主前1550~1200年)遗留下来的,是三个坟墓,其中的陶器年代为主前十五世纪至十三世纪,以及这丘上的三个建筑痕迹。后面一组包括一片房屋地板,上面有炉子,根据罐子的残片,日期可定在主前十四世纪的晚期。这山丘的腐蚀严重,让人很难判断晚铜时期在遗址内究竟有多少居民。从考古的研究而言,找不到坚固的城墙并不让人惊讶,因为大多数住在迦南的人,都没有晚铜时期城墙的证据,即或有,城墙多半也没有围绕山丘。十八世纪(中铜时期),在耶利哥倒有高大的城墙和防御工事,迦南地其他地方也相仿,因此有人质疑,是否晚铜时期的居民仍在使用这些城墙。262另外一种可能性为:这些城镇是由外面一道墙来保护,而这道墙与一整排房屋相连。263而喇合的房屋是建在城墙上,由这种描述看来,后者颇有可能。不过,考古的证据显示,那里的居民不多,而若视这场战役为在耶利哥征服了一座高大而防御坚固的城墙,就成了一道难题。以下几点值得思考:
(1) 圣经并没有描述耶利哥为一个主要的城市,它不如基遍(书十2)或夏琐(十一10)。
(2) 耶利哥的“王”(希伯来:melek)或许只是当地的领袖。在约书亚记里,这个字可以指城镇或乡村的领导人。在十四世纪迦南(ma-lik)的亚马拿书信中,它相当于法老所任命的将领,监督一个地区或一个城镇。264从这个字本身看不出“城”的大小。
(3) 经文的重点乃是强调:在神的带领下,约书亚和以色列人打了胜仗。这也许造成了读者的误会,以为所要强调的是该次胜过的对象──对手何等庞大;其实经文是注重神以奇迹来得胜。265
261 有关书目和摘要,参 T. A. Holland
and E. Netzer, 'Jericho'
in ABD, III, 723~740页。
262 参 A. Mazar, Archaeology of the Land of
the Bible 10,000-586 BCE (Garden City, NY: Doubleday, 1990), 331页。
263 I. Finkelstein and D. Ussishkin, 'Back
to Megiddo', BAR,
20/1, January/February 1994, 32页,他们对米吉多城提出这两种说明,正如夏琐、示剑、和拉吉一样,这段时期中找不到防御坚固的城墙。不过埃及军队曾宣称,他们围攻该城七个月。
264 这段话取自 El Amarna letter 131, line 21. CAD,
10, 'M'part I, 162~163页,这个字译为“参谋、顾问”。
265 Boling and Wright, 214~215页,指出王下二19曾提到耶利哥的水不好,他们将当地乏人居住,以及耶利哥的咒诅,与血吸虫病相连,这种病是水受到污染而引起的,让人无精打采,生殖力也会降低。他们认为,绕行耶利哥城乃是一种护卫性的仪式,而城墙的倒塌,是因那地有一段时期地震频繁;约但河会阻断,也是同一个原因。不过,该种疾病的证据还没有找到(只是那里有一种可能有害的蜗牛),因此这个理论还属揣测。无论是否有地震,经文乃是说明,城墙是在特定的时间倒塌的,成为以色列庆典的结尾。
增注:进入迦南的日期
这个题目和出埃及之时间相关,而它的周边问题实在不少,无法在这么有限的篇幅中,把所有的资料都作介绍。有些学者质疑出埃及或进迦南是否为史实。在相信圣经记载有部分历史价值的学者中,最主要的解释可分两派:日期较早派,和日期较晚派。日期较早派接受列王纪六1的字面解释,从所罗门建殿起,往回推算480年,即以主前一四四七年为出埃及的日期。圣经说,一代之后进迦南,如此,则约在主前一四○○年左右。倡导日期较晚者,认为列王纪六1是象征的说法,该数目反映出十二个世代,每个世代40年,但是他们主张,每个世代实际上或许不到40年。创世记十五13、16或许就是这种象征式的说法。在前者,430年代表一段时间;在16节,则说其间是经过四代(亦参:出六16~27)。
用象征法解释,则进迦南的日期可以较晚。主前二千年时期中,最清楚提到以色列的参考资料,是记载埃及法老进攻迦南地的马尼他(Merneptah)石柱。266该次战役大约在主前一二○七年左右。法老马尼他遭击败,敌人之中有以色列人在内,如此,以色列人到主前十三世纪末一定已经定居在那里了。
另外,还有人提出两次或更多次进迦南的假说,日期各自不同。267不过,约书亚记只提到从东方进入的那一次。虽然根据埃及、西乃和旷野的资料,可以估计出埃及最好的时间为何,但与进迦南之日期相关的,只有约书亚的故事。从约但河东和迦南收集到的资料,则较有利于十三世纪进入的说法。
在约但河东最早作研究的,是葛路克(Nelson Glueck),他发现,晚铜时期在亚扪和摩押地还没有定居的证据。不过,最近的研究则认为早期可能有人在那里聚居。倘若以色列人在主前第十世纪之前曾面对坚固城,那么希实本丘和旷野飘流时的希实本并不是同一个地方,底版废丘(Tell
Dhiba^n)也不能视为圣经中的底本(Dibon)。在亚扪和更北之处,找不到晚铜时期的遗址。基列地有一些十三世纪遭毁坏的遗址层,但是目前在摩押和以东却找不着什么聚居的证据。268至于约但河西边,以下几点颇值得注意:
(1) 就这些时期而言,耶利哥和艾城都是问题,因为缺乏明显的聚居证据。(请参有关考古学遗址的说明:耶利哥城的考古、艾城的考古)。
(2) 主前十四世纪的亚马拿书信,是从迦南的城市和乡村写给法老的,其中提到一种哈比路/阿皮鲁人(Habiru / Apiru),是没有土地的捣乱群体,时常搅扰那些“忠诚”的城邦领袖们。这些人和希伯来人不同。事实上,“哈比路”一字在主前二千年代的古代近东文字中经常出现,按亚马拿书信看来,他们似乎是一群被赶逐出去的人;不过这种解释也有困难,因为这些城邦的领袖们,彼此也互称“哈比路”。换言之,凡是他们不喜欢的人,就是“哈比路”。269无论如何,亚马拿书信中所描述他们的活动,和约书亚记的记载并不相符;亚马拿书信也没有提到任何约书亚记或士师记中的事迹或人物。
(3) 从考古学找不到以色列人生活于该地的证据,只是在巴勒斯坦地的山地发现,十二世纪时有许多新的村落,可能是这些人所建。从前有人尝试辨识以色列人特有的陶器(边上有装饰的水罐)、技术(石膏石灰作成的水池和平台),或建筑(四间房的屋子),现在已经不成立了,因为在巴勒斯坦山丘的遗址,和其他地方的遗址中,在以色列人出现之前,这些东西都已经出现了。270
(4) 大半被视为是约书亚征服之地的遗址中,都没有毁坏层,这对两种日期都是个难题。不过,圣经只提到耶利哥和夏琐被火焚烧(参:书十一13,和相关的注释)。因此,所谓一个城的“毁坏”,是否应当了解为物质方面的毁坏,到能留下考古学证据的地步,还值得商榷。
(5) 夏琐是于十三世纪毁灭的,这点符合日期较晚说。(参有关夏琐的注释)。
(6) 埃及对迦南的控制,是在主前十四和十三世纪。高峰可能为主前一二○○年左右,它的版图已达迦南地的南方、沿海的平原、耶斯列谷,并跨越约但河谷,直到塞迪叶废丘(Tell
es-Sa idiyeh)和戴尔阿拉废丘(Tell Deir
Alla)。271不过,根据亚马拿的记载,埃及与这些丘陵地国度的接触,最强的时期要比较早。所以,如果这些事件发生在约主前一四○○年,而约书亚记中没有提到埃及,埃及的记录中也没有提到这卷书内的事件,就很难解释,而另一方面,马尼他石柱和另一个可能同时期在埃及的浮雕,都证实了在主前约一二○○年左右,已经有以色列人在那里。272约书亚记里面没有提到这件事,或许是因为作者按时间或主题选材;例如,和埃及人的战争,可能发生在约书亚记所追忆的事件之前,或之后,也可能该次战役中以色列人打败了,但本书要强调的,乃是他们成功的征服了那地。到了十二世纪中期,埃及对迦南各地的控制便大大削弱了。
(7) 从晚铜时期到第一阶段的铁器时期(主前1200年),是地中海东部一带各民族迁徙十分频繁的时间。例如,这时期中有“海洋族”的迁徙,其中有非利士人,这件事记在埃及的文献中。这段时期亚兰人似乎也定居下来,在大马色一带开始兴盛。以色列人进入迦南一事,与世界各地不稳定的情形似乎相当吻合。
有两位学者反对进迦南较晚的日期。宾森(John J. Bimson)对决定陶器日期的方法提出挑战,他举出证据说,中铜时期的结束,和那段时期所发现巴勒斯坦的毁坏层,应当重新将日期定在主前一五五○~一四五○年。273换言之,他要将中铜时期再延迟一百年。陶器专家们对他的看法并不赞同。274宾森主张,马尼他石柱描述的以色列,是在丘陵地聚居过程之前的一个世代,或更早。275所以,在以色列人定居下来之前,他们在巴勒斯坦并没有安定下来,亦即,他们虽然住进当地,却还未形成以色列民族,因此,他们出现在当地的时间,可以往前推,比丘陵地出现新的聚居模式,就是主前十二世纪,还要早得多。不过,泽塔(Zertal)对玛拿西支派进行考察之后,却认为,东玛拿西在丘陵地“爆炸式”的定居,是从十三世纪开始的。276因此,在马尼他石柱之前,定居已经是进行式的状况了。武德(Bryant G. Wood)主张,除了肯扬辨识出来的地方之外,在耶利哥的遗址中还有一些层面,可以找到可靠的晚铜时期陶器。277但贝恩克思齐(Piotr Bienkowski)向他提出挑战。278贝恩克思齐亲自研究耶利哥挖掘出来的陶器,他的结论为,肯扬是对的,耶利哥是在主前约一五五○年毁灭的,而且一直没有大规模的重建,直到主前第一千年时期。他指出武德对陶器的研读不正确,例如,将晚铜时期第二期的当地器皿,视为晚铜时期第一期塞浦路斯的双铬黄器皿。如果宾森或武德的观点可以接受,进迦南的整个日期都需要重新评估。
266 ANET, 378页。
267 例如,Aharoni, Land, 209~215页。
268 W. G. Dever, 'Israel, History of (Archaelogy and
the 'Conquest') in ABD, III, 547~548页。
269 对证据的综览,参 O. Loretz, Habiru-Hebra/er, BZAW 160 (Berlin: Walter de Gruyter, 1984)。有关亚马拿文献中社会学和理念方面的用法,参 N. P. Lemche, 'Habiru, Hapiru' in ABD, III, 8页;M.
Liverani, 'Farsi Habiru', Vicino Oriente, 2, 1979, 65~77页。
270 较早的解释与鉴别之总论,以及定居证据最重要的资料收集,可参 I.
Finkelstein, The Archaeology of the Israelite Settlement (Jerusalem:
IES, 1988)。
271 有关埃及在迦南的权势,参 J. M. Weinstein, 'The Egyptian Empire in
Palestine: a
Reassessment', BASOR, 241, 1981, 1~28页。有关埃及在迦南地以南及约但河以东的势力,考古学进一步的资料可参 C. J.
Bergoffen, 'Overland Trade in Northern Sinai: The Evidence of the Late Cypriot
Pottery', BASOR, 284, 1991, 59~76页;O. Negbi, 'Were There Sea Peoples in the Central Jordan Valley at the
Transition from the Bronze Age to the Iron Age?', Tel Aviv, 18, 1991,
205~243页。
272 F. Yurco, 'Merneptah's Canaanite
Campaign', Journal of the American Research Center in Egypt, 14, 1980,
187~213页;同作者,'3,200-Year-Old Picture of Israelites Found in Egypt', BAR 16/5,
1990, 21~38页;同作者,'Yurco's Response', BAR, 17/6, 1991, 61页;L. E.
Stager, 'Merneptah, Israel and Sea Peoples: New Light on an Old Relief', EI,
18, 1985, 56*-64*;同作者,'When Canaanites and Philistines Ruled Ashkelon', BAR, 17/2, 1991,
24~37, 40~43页。
273 J. J. Bimson, Redating the Exodus and
Conquest, JSOT Supplement 5 (Sheffield: Sheffield Academic Press,
1978)。
274 例如,A. F. Rainey 的书评,IEJ, 30, 1980, 250~251页。
275 J. J. Bimson, 'Merneptah's Israel
and Recent Theories of Israelite Origins', JSOT, 49, 1991, 3~29页。
276 A. Zertal, 'Israel
Enters Canaan: Following the Pottery Trail', BAR,
17/5, 1991, 28~\cs1547页。
277 B. G. Wood, The Sociology of Pottery
in Ancient Palestine (Sheffield: Sheffield Academic Press, 1989);同作者,'Did the
Israelites Conquer Jericho?', BAR, 16/2, 1990, 44~58页;同作者,'Dating
Jericho's Destruction: Bienkowski Wrong on All Counts', BAR, 16/5, 1990,
45、47~49、68~69页。
278 P. Bienkowski, Jericho in the Late
Bronze Age (Warminster, Aris and Phillips, 1986); 'Jericho Was Destroyed in
the Middle Bronze Age, Not the Late Bronze Age', BAR, 16/5, 1990, 45~46、69页。
──《丁道尔圣经注释》